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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给你染染发

来源: 北部文学汇 时间:2021-07-03

我来给你染染发

“好你个李三!头发焗个油,都得让俺俊姐伺候你!俺俊姐这不成了你的使唤丫头了?”某女性老同学走进我家门,一眼看见我老婆在给我头发染黑发油,半是调侃,半是嗔怪,嚷嚷开了。

上高中的时候,她和我同班,我老婆和我同年级不同班。我老婆年龄比她大,就被她喊做姐。因为我们都住得很近,高中毕业以后,她和我老婆经常走动。我们俩结婚以后,她依然经常到我家坐坐,也算是常客。彼此之间,言谈话语,毫不生分,自然也少不了说些玩笑话。

听了她的嗔怪,我也毫不客气地怼过去:“你光看见你俊姐给我焗油了,你没看见她整天乌黑的头发,也是我焗的。你光看见她伺候我,你没看见我伺候她。照你这说法,我还是你俊姐的男佣人呢。”

她瞪大双眼,问我老婆:“真咧吗,俊姐?”

我老婆一边忙活着,一边笑着答道:“真咧,我给他焗,他给我焗。”

我老婆话短,极简短的十一个字,把我们两口之间相互染发的私密故事合盘端出。

“那还差不多,要是光让俺俊姐伺候你,我就是不愿意!”老同学仍然端着一副给我老婆撑腰的架势,不过,语气缓和了不少。

那一幕,发生在大约七八年前。大约七八年前的五六年前,我们两口子就开始了相互染发的情节。

过了五十岁之后,造物主口吹霜雪,渐渐跟我俩的头发较起劲来。

我是少白头,上小学的时候,头上就有白头发。时间长了,也就“司空见惯不为奇”。但是,到了大约四十五六岁以后,白头发潜滋暗长,造物主毫不客气地要把我整成个“二毛”。那时候,我还在工作岗位上,顶着一头“二毛”,不管是站在学生面前,还是面对同事,总觉有碍观瞻。就开始找理发店染发,想靠化学制造的染发剂,抵抗造物主对我头发的肆虐。

老婆年轻的时候,却是“鬓似乌云发委地”。上高中的时候,照了一张相,一根乌黑的大长辫子,盘在身后。那张照片,放大成一尺模样,挂在县城很好的一座照相馆的橱窗里。无意中,我看见了那张相片,一瞥见,她那根乌黑的长辫子,连同一双清泉一样澄澈的大眼睛,就勾去了我的魂,引诱我走上了为她迷三倒四的漫漫征途。

一直到我俩结婚,生了孩子,因为家务所累,她才恋恋不舍地剪掉了那根乌黑的长辫子,剪成马尾辫。长辫子没了,一头乌发仍在。在我眼里,她满头的乌发,虽然不再那么勾魂,却依然是青春、活力、魅力的象征。

蓦然有一天——大概是老婆五十岁刚过的时候吧,我发现老婆头上有了两根白头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造物主偷偷地拿一把细毫毛笔,神不知,鬼不觉,把那两根乌黑的头发描成了白发。我心里知道,岁月吹着西北风,从头发开始,已经开始在一丝丝地弱化我老婆的青春和活力。我心疼不已,小心翼翼,用两根手指头捏紧一根白头发,为了不让我老婆有痛感,快速一薅,把那根白发连根拔掉,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拔掉另外一根。

我的小心翼翼,终归抵挡不住造物主的无情和执拗。不久,他手里的细毫笔变成了粗毫,再然后,是板刷,蘸着霜雪,在我老婆的头发上,一笔笔抹过去。从丝丝缕缕,到成条成片,渐渐地,让我老婆也“雪发随梳落,霜毛绕鬓垂”。

我老婆一辈子都是素颜面世,从来不用高级化妆品,不描眉抹红嘴唇,不贴面膜,不进美容店。但是,头顶霜雪,自然会让人显得苍老许多,这个坎,她心里也过不去。不得已,也跟我一样,被迫走上了染发之路。

刚开始染发的时候,因为想省钱,大理发店不敢进,好染发剂不舍得用,就挑很便宜的,便宜里有亏,质量低劣,气味刺鼻,蛰头皮;焗的时间长,很快就掉色,弄得衬衣领子上,枕巾上,乌黑斑斑。

那时候,我大女儿在省城上大学,放假的时候,给我们捎来了一盒温雅牌染发剂,在家里用了用,没有理发店里那些低质染发剂的缺点;价格大概在二十多块钱,一盒,够我们俩用两三个月,也比我们在理发店里使用劣质染发剂更省钱。

温雅牌染发剂,我们俩连续用了好几年。再后来,工资涨了,我退二线了,老婆也退休了,花钱也不再那么抠抠索索,就换了比较好的——其实,也就是中档的——品牌。

在家怎么用呢?当然是夫妻配合——老婆给我染罢,我再给老婆染。

一开始,手生,不是染色不均匀,就是太浪费染发剂。但是,染发这活儿,也就是个操作活儿,比起我当年费力巴哈考大学,毕竟还是小菜一碟儿。熟能生巧,操作的遍数多了,自然手艺就提高,虽然始终也比不上专业染发师的水平,到现在也是“三脚猫”功夫,毕竟,染好之后,俩人都是青丝盖满头,鬓角无霜雪,便显得年轻一些。

外在形象的变化,让我们心里也似乎有了年轻的活力,走起路来,都似乎有一股底气撑着,昂首挺胸,雄视阔步。我们夫妻俩一起上街,碰到老熟人,看见我们俩满头青丝的样子,常常就有人为我们两口子的满头黑发赞叹。特别是那位某女同学,在不知道我们两口子相互染发的私密之前,在我们两口子面前,就发过感慨:“李三,你跟俺俊姐,也快六十了,头发咋还乌黑发亮呢?越活越年轻了!”

我们听了,心里自然高兴得花朵扑棱棱开,但是表面上,还不得不矜持着,说:“染发染咧啦!染发染咧啦!”

时间长了,我发现,夫妻相互染发,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儿。

夫妻相互染发,毕竟是件私密事儿,要在没有旁人的情况进行,因此就营造出安安静静的二人世界。在这二人世界里,被染发的人,需端端正正坐着;染发的人呢,需一丝不苟地操作。彼此心无旁骛,心绪宁静,又加上是零距离接触,几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在这样安静的二人世界里,人与人之间的亲和、温馨、甜蜜,像馥郁的芳香,裹挟着淡淡的幸福感,缓缓漂漾,四处弥漫,让人微醺,继而沉醉。

手上功夫熟练以后,彼此之间,就难免说说笑笑。

“我现在也熬成染发师啦,我要是去理发店,不也能挣俩钱儿花花吗?”

老婆噗嗤一笑:“那你去呗!只要能挣了钱!”

一说一笑之间,轻松,惬意。无形中,夫妻互相染发这事儿,就从形而下的生存需求上升到了形而上的情感需求。

其实,夫妻之间,相互携手,走到秋天,浪漫和激情已不再是主调,更多的,就是浓得化不开的亲情。这种亲情,在相濡以沫中“心有灵犀一点通”,在比树叶还稠的家长里短中一天天发酵,以至于越来越醇厚馥郁。而夫妻相互染发,还真就是这种浓郁亲情的极好触媒呢。

岁月是把杀猪刀,让人苍老也无情。在岁月面前,人不管是往脸上注入硅胶,还是吃补品、做健美,都阻挡不了岁月的霜雪侵袭。临近花甲,造物主在我头上施展的魔力越来越强大,染一次发,不足二十天,根根白发就纷纷倔强地挺身而出,从鬓角,迅速往上蔓延,大有势不可挡之势。二十几天就染一次发,我实在受不了如此折腾,只好在六十岁那一年,向造物主举手投降,坦然接受岁月的霜雪,停止染发。

一般女人,即使年龄大了,大多也不愿意接受造物主赐予的“朝如青丝暮成雪”的残酷现实,我老婆是女人中极其普通的一员,她亦不想接受满头霜雪的事实,还想靠染发拖住生命秋季的尾巴,因此,还照染不误。我呢,就继续当我老婆大人的御用染发师。

老婆说:“染染发吧?”

我急忙回答一声:“遵旨!”

然后,找出染发剂,调好颜色,拿好梳子,打出十二分精神,就像要画一幅精妙绝伦的图画,要写一篇飞珠溅玉的文字,在老婆的头发上,一丝不苟,忙活起来。

都结婚四十一年的老夫妻了,为了老婆大人的一点儿爱美之心,咱也得做点儿贡献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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