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空地上,有一树三角梅。刚搬过来没几天,我就惊奇地发现,不知何时,密密的枝叶间忽然缀满了花苞,有如点点繁星,不时地炫着我的眼目。那一刻起,这所破败的乡村小院倏忽之间就增添了几许亮色,似乎那尚未除尽的一地衰草,衰草之中总在深更半夜打扰我的清梦的簌簌的异响,也在我的心底可爱起来。
于是,每天下班之后,一直到天色黑透,这树三角梅就成了我大部分时间里消闲度日的依傍。掇条小凳,读本闲书;或者打水洗衣,浅饮低吟。地皮未见干,清水已浇上;花枝稍一动,凑前细观赏。盼望花开的焦灼,无异于痴情男女对于幸福的渴望。然而,三角梅似乎在故意考验着我的耐心,一天,两天,一个星期过去了,依旧是“累累枝头挂,不闻三月香”!
一日,刚打开家门,还没来得及换上衣裳,东邻,那位操着满口南音的秃头老汉便慢慢悠悠地晃了进来。房檐下,他抽着香烟,默默地打量了一下,叹了口气。我知道那声叹息的含义,无非是满院子的荒草再一次印证了他的心中对于我的疏懒的印象。我没有做声,提起水壶,准备烧水做饭。谁知,老汉抹了抹头皮,跟在我的身后开了腔:老兄弟啊,你这三角梅这样子不行啊,得修剪啊,你看看,乱糟糟,一人多高,经不起风雨啊!我抬起头,一脸疑惑地凝望着他。他没有解释,却是毫不见外地摸起窗台的剪刀,就直奔三角梅而去!
我赶忙拦住了他,心说,眼看就要满院梅花香了,这一剪子下去,再甭想有什么指望了。老汉看了看我,看了看花,又抹了抹头皮,尴尬地笑笑说:要是不剪,花开的时候,树身会撑不住分量,稍微起风下雨,就会铺到地上……为了打消我的疑忌,他还要我扒着墙头看看他家那一棵。但我摇了摇头,没当回事儿。一树花,要是连自己的分量也承托不住,那还是花吗?
盼望着,盼望着,直到第十一天上,一朵鲜艳的三角梅花终于绽开了笑颜,俯身细闻,馨香醉人。此后一连七八天,三角梅花陆续盛开,紫色的花瓣,喷香的小院,很容易就让人醉倒其中。盛花时节,隐隐然就有那种“赵大哥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的气势!每每劳累了一天,就着花香蜂蝶,喝上那么二两,不啻一种享受。
然而,一夜,风雨飘摇。天亮,开门,我的心里不由一颤。但见乱草丛中,落英缤纷,整株三角梅如同遭受了怪物的重压,完全扑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即使我费尽周折,绳捆索绑,勉强帮她站立起来,却也是“花去人非”,不复前日的妖娆和绚丽了!而当我扒着墙头看向邻家的小院时,花树虽矮小,却是枝枝挺立,紫露凝香。
我这才懊悔没有听取老汉的良言,否则,花开虽少,却能长久欣赏,何至于此后只能徒羡邻家景光呢?花尚如此,况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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