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广东返回老家,带了几颗蛇瓜的种子随便扔在爷爷的菜园边上。八月份,偶尔想起蛇瓜熟了,打电话问奶奶,蛇瓜的味道可吃得惯?奶奶一惊一乍地在电话中回我,“原来叫蛇瓜,我们这儿从没见过,那瓜弯弯曲曲的,越长越像长虫,我怕有毒,让你爷把瓜秧子砍了”。
我吃了多年蛇瓜,因为它产量多,生长力强。一架可以长很多根,一根可以炒几大盘,菜场上卖起来特便宜,厂里食堂常买这种瓜给我们吃。吃习惯了就认同了它没有味道的味道。我特意带种子回家种,想让爷爷奶奶尝下新鲜,没想到却惊吓到了他们。
我一个北方人,流落到生长木瓜、香蕉,菠萝的南粵大地讨生活。进食的口味从北方浓烈的辛辣甘甜过渡到南方的清汤寡水,几乎改头换面的味觉和其间心酸唯有自知。
南方的木瓜和北方的木瓜不同;南方的洋桃和北方的洋桃也不同,花不同,树不同,果不同,味不同。一千多公里的距离,生成太多的不同。于人心,随岁月和时间流失,背井离乡时间长了,对老家纵然有再多的爱,也会产生数倍的陌生距离.长年生活在南方,已更适应南方,但,却终究仍是从小生长在外地的异乡人。
清明或重大节日,华侨们飞过千山万水,抬着金猪,衣锦还乡,当地土著铺红毯,迎三里,陪华侨到祠堂拜祭祖先,张灯结彩,锣鼓喧天,醒狮飞舞,龙腾虎跃,我在欣赏财大气粗的岭南人文风光后,感叹,吾本异乡人,进不了本地祠堂,没机会一睹宗祠内部风彩,吾的祖先在北方,清明吾没回去拜祭。
冬天,在朋友圈看到老家雪花飞扬的照片,总会不知不觉中眼泪水满眶。多年来,没机会亲历雪花飞满天的样子,在心底,那能不怀恋那些在雪花下走路,一会就白了头的年少时光。
看到野菊花的照片,会让我想到爷爷奶奶屋后山坡上的那片野菊花,想起成长中,那些幸福的岁月,总是感慨,岁月流失的太快,生命中折磨人的事情太多。不想长大,不想过这种异乡人的生活,却不得不为了钱为了生活而为之。
一盘土豆丝能让我从老家的泡椒猪肝酸柿子、花椒腌麻豆、洋芋丝炒瘦肉,到酸辣子,红辣子酱、再到萝卜卷,园藿,椿头,再到端午节的煮蒜瓣,包棕子、腌咸鸡蛋,再到过年前的炸卷卷,炸酥肉。再到以前在家过年时,每年团年饭上不可缺少的我爱吃的糖肉。直想的口水流,却越想越心酸。
每次在酒桌上,红酒洋酒、紫的、红的,黑的,白的、无色透明的轮番迎来送往,半醉半醒之间,总是大言不惭,“这些酒那比得上我老家的黄酒,我老家的黄酒,色如琥珀,清亮通透,入口香绵,圆润醇厚,强身健体,还是唐中宗李显流放到我老家时开始酿造的。”一起喝酒的人总哄笑说牛都被我吹上天了。
于是,每年春节,都欲眼望穿老妈给我寄的家乡黄酒,开工的*一天晚上,找个能坐二十几人的大包间,用大碗的黄酒放倒说我吹牛的一群人。喝到酣时,称兄到弟,勾肩搭背,说明天和我一起回我老家做黄酒。一觉醒来,又都是衣冠楚楚要留在南粵为钱拼搏的禽兽。
有时候,看到一段能打动自已心弦的与老家和记忆有关的文,就会感伤,就会思念老家。从吃的想到玩的,从穿的想到用的,从外人想到平时不敢想的家人。特别是想到年已古稀的爷爷奶奶,总会泪水涟涟。他们在我成长过程中,是很爱我的人,是待我很好的人,而这二十年,从我来到南方后,我都只为了自已能生活而在尽力上班赚钱买房买车养孩子,不能够做到尽孝于他们面前,心里有太多的不舍和难过。
我从不相信“此心安处是吾乡”这七个字。至亲至甚的人没在身边,不论你漂在什么地方,流浪的只是躯体,爱和心没跟上,只是异乡人。
作者简介
张娥
笔名木棉,房县人,现居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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