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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子·黍子(散文)-徐玉霞

来源: 北部文学汇 时间:2021-07-13

文/徐玉霞

 

大年三十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拉开帷幕,母亲身穿一件崭新的红色绸缎面料棉袄,又开始早起忙里忙外地张罗着过年了。春节前夕,母亲亲自去超市买来黍米面,说是过节吃黍米面黏(取“年”字的谐音)味浓,大家图个吉利。等母亲和好金灿灿的黍米面的时候,我们几个也要跟着早起包汤丸了,这个时候,母亲常常会一边包汤丸一边讲述起我们小时候老家种黍米的故事······

 

小时候住在乡下,对每个季节的粮食作物如数家珍。记忆里那一片片绿油油的黍苗、谷苗,沉甸甸的谷穗,以及高棵作物的玉米、高粱都有着深刻的印象。因为早些年间,我们沂蒙山区还未引进糯稻作物的种植,所以每年春节时吃到的汤丸,都是清一色的黍米面加红糖作馅包制而成的黄色汤丸。记忆中的黄色汤丸黏黏的、滑滑的、甜甜的感觉,便成就了儿时过年的味道。不过,因为入口过早,会烫到口舌乱颤、满嘴发麻的笑话也是有的。

 

每年秋天到了收获的季节,大人们会提早准备下黍子米过年。因为谷子和黍子作物生长习性是一样的,农民为了管理方便,常常会把黍子种撒在谷子地的一头,等到长出了青翠的幼苗,它们的样子还是难以区分。直到拔节抽穗了,才开始逐渐分辨出庄稼地的哪一头种了谷子,哪一头种的是黍子。

 

庄稼快要成熟的时候,为避免麻雀来偷食,种田人会在谷子地里扎个稻草人,所以每年秋季都会在田地里看到那些前来偷食的麻雀,常常会被一阵秋风吹得乱颤的稻草人吓得四下里逃窜。那时候,弯弯的谷穗压低了秸秆,稻谷叶子也变成金黄色的了,圆圆的颗粒结结实实排列成一串,颜色也分为黄色、白色两种;而那些黍子穗头则像是披散着淡黄色头发的孩子,其间零零散散夹杂着些黑色的颗粒,活像缩小版的高粱的穗头,被秋风一吹,那些踞于田间地头的黍穗总是那么顽皮而又灵动。那片田地里面满是谷香、黍香的味道,惹得远近的麻雀成群结队而来,然后又在稻草人的恐吓下飞窜而去的场景,也算得上秋季的一大景观。

 

只可惜在黍子和谷子这些庄稼成熟以后,颜色变淡变黄,混身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绒毛状小刺,摸上去锯齿一样的感受,只要被拉在身上准会留下一道红色印痕,那样火辣辣的疼痛感至今令人难忘。这就是黍子到了该收获的季节,父亲、母亲准会推着胶轮手推车来到田间地头,架起镰刀将黍子和谷子庄稼棵一同收割起来,一捆一捆抱到车上,然后推进场院里去。这个时候,我和弟弟、妹妹就会每人手里捏了一把剪刀,将他们的穗头一穗一穗地剪到箢子里,直到剪满了箢子,再将它们挎到太阳底下摊开晾晒。晒干后的谷穗,用碌碡反复碾压到谷粒全部脱落出来,然后再挑选一个有风的日子,用木锨一锨一锨从风口扬过,这就是民间俗称的“扬场”。待那些轻飘飘的谷穗外壳和谷穗秸秆随风而去,就只留下一地金灿灿的带了淡黄色表皮的谷粒了。

 

而黍子因为量少,它的操作方式就完全不一样了。我们常常会将黍穗剪到留出长长的一截秸秆,整整齐齐摆放在场院里晒干,晒干后的黍穗需用棒槌轻轻捶打,直到黍粒掉得差不多了,然后将剩下的秸秆捋成一小把一小把后,再用刀背刮下穗头上残留的黄色外衣,很后等到黍穗秸秆的黍粒刮干净了,母亲会把这些刮干净的黍穗头有条理地绑成一把一把存放起来,那是今后扎笤帚用的。

 

黍粒锤掉淡黄色的外壳以后,那些颗粒的表皮在太阳底下显示着油亮的黑色,母亲会将带了黑色表皮的黍子米找一个器具单独盛放起来,等待到春节的时候来用。很新收获下来的谷子也是我们的很爱,母亲常常会挎着半箢子带表皮的谷米去碾压,在石碾一圈一圈的推动碾压下,谷米很外面的一层淡黄色表皮就会褪掉下来。等到碾过*一遍,母亲就会用簸箕颠簸出那些黄色表皮;接下去再碾再用簸箕颠簸出剩余的表皮。直到将这些谷粒碾到只剩下金灿灿的米粒,这时的谷米粒就可以食用了。

 

母亲是个勤劳的人,每一年的中秋节,她准会蒸一锅黄灿灿的小米饭,杀一只当年喂养的小鸡来过一个令人期盼的节日。

 

很快,我们又会盼望着下一个节日——春节。

 

盼望着、盼望着,终于春节快要到了,母亲又会照例拿出她精心保存好的带黑色表皮的铮亮发黑的黍子米摊放到石碾上,那些黑溜溜的小眼睛一样的米粒,经过几次碾压后,终于也变成金灿灿的了。仔细看去,这些黍米颗粒比小米粒又大又黄许多,黍米做成的粥比起谷米做成的粥要粘稠很多,二者的确是不一样的,这样的分辨能力也许只有真正的农村人才可以具备。

 

接下去,母亲会挎着这些碾过的黍米回到家里用清水清洗、过滤,去除里面一些杂质,然后摊晒到八、九成干,再将这些半干的黍米放进箢子里挎着,另一只手里拎着带纱网的竹箩、笤帚重新返回到石碾上。等到黍粒被碾压过了几遍之后,母亲会停下推碾,用手轻轻捻一下米粒,耐心看看碾米面的粗细。待到时机成熟,接下来会用笤帚扫起碾台上的黍米面,堆在碾台一侧,另一侧则将竹箩放平稳。用葫芦瓢将半瓢米面盛起再放进竹箩里,筛出那些稍粗糙一些的颗粒,就这样,半瓢半瓢直到罗完所有碾过的面粉为止,接着再碾再罗,至今记得黍米面碾压过后的香气,是那样清新、甘甜。那个时候,母亲还年轻,不管干起什么活来,都是那么干净利落,而且韵律十足。

 

当这些黄色黍米被碾成细细的黄色面粉的时候,母亲会将它们分成几份,一份留着等姑姑回娘家时送给她,另一份则给舅舅家送去;有些时候还要分送给那些家里没有种黍子的邻居,你家一瓢,她家一瓢。于是,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家家都能吃到软软的甜甜的汤丸了。

 

随着时间推移,村里引进糯稻种植技术,于是汤丸的颜色也开始由黄色黍米面变成纯白的或者是黑色的糯米面了。不过,糯米面的制作过程后来得到简化,只需收割机、磨面机一起行动,我们姐弟三个和母亲就只有手工包汤丸的份了,但是白糯米、黑糯米,再配上各种各样的豆沙馅、肉馅、芝麻馅等作料做馅,然后就能够在大年三十这天吃出汤丸甜蜜多彩的味道了。

 

几乎每一年过春节的时候,全家人围坐在一起,母亲都会一边吃着汤丸一边和她的子孙后辈们讲述自己当年碾米包汤丸的故事,那些絮絮叨叨的往事里面传承了家的味道,传承了中华民族的文化历史。

 

作者简介:徐玉霞,山东省沂南县第五实验小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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