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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擀面的味道

来源: 北部文学汇 时间:2021-08-27

手擀面的味道

送走了和煦的春风,时光悠然地走进了初夏时节。“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立夏,标志着夏天的到来。每到这个时节,绿树成阴,草木葳蕤。田间的麦穗出齐了,扬着白色的麦花,南风一吹,麦浪翻涌,麦香味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尝它清新的味道。

北方人爱吃面食,尤其是用麦子磨出来的面做成的手擀面,味道绝妙,爽滑鲜香,筋道耐嚼,非常受欢迎。我从小就喜欢吃面食,很喜欢母亲做的手擀面的味道,一直到现在,依然让我念念不忘。

那天从田野里游玩归来,不觉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我问爱人:“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爱人随口回答道:“就做面条吃吧,简单又好吃。”

我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却发现家里没有干面条了。本想下楼去买一把,又一想,正好放假在家有空闲,不如给家人做一顿纯正的手擀面吧。我麻利地从面袋里舀了两瓢面,往里面打了一个鸡蛋,用水把面和好,把它放一边饧着,随后开始切西葫芦、葱、姜。做好准备之后,我把火打着,开始倒油炒菜,准备下面条时用。

做完这些之后才想起,因为我平时忙于工作,好长时间没做过手擀面了,所以我家的擀面杖也被我束之高搁。我在柜子的角落里找到了擀面杖,它委屈地躲在角落里,上面落满了灰尘,显得那样落寞寂寥,不过今天终于让它有了“用武之地”了。我把它从柜子里取出来,洗干净,顿时旧貌换新颜,还原它浅棕的本色。

在北方,擀面杖是家家厨房里必备的用具。它有一米来长,浑身圆嘟嘟的,显得憨厚可爱。看到它,我就不由得又想起了母亲用的那把棕色的擀面杖,虽然年代久远,上面布满了坑坑洼洼的“斑点”,表面不再光滑,但它可是我们家的功臣,伴随我们度过了那些难忘的岁月。母亲曾用它为我们做出了许多美味的食物,让我们得以健康地成长。

母亲在厨房里备有两根擀面杖,一大一小,一长一短,犹如两个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大的略显粗一些,有一点份量,稍显笨重;小的轻便一些,中间肚子圆,两边尖尖的,用起来轻巧灵活。可别小看这两根普通的擀面杖,它们在我们的生活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它们只是分工不同,没有贵贱之分,各有各的用途,谁都很重要,不可缺少。大的擀面杖,母亲常常用它来擀面条、烙大油饼、擀麻叶;小的,常常被用来擀饺子皮。这两根擀面杖分工合作,配合默契,把我们的生活调理得有滋有味。

很难忘的是母亲擀面条的样子,神情专注,一丝不苟,像是在完成一项浩大的工程。那时候,母亲还年轻,一头短发,干脆利落,擀面条劲头十足,好像总有使不完的力气。无论严寒的冬天,还是酷热难耐的夏天,一年四季,我们都可以吃上母亲做的手擀面条。母亲用擀好的面条做成汤面条、捞面条、蒸面条……换着花样地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尽管天天做面条,一家人却还是很喜欢吃。

夏日,烈日炎炎,勤劳的母亲忙完地里的活,扛着锄头刚回到家里就不顾天气的炎热,洗洗手一头钻进厨房,为我们做面条吃。我只想着擀面条对母亲来说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的事,却没有想到擀面条还是一项体力活呢!

母亲先洗干净盆,往里面倒入两大瓢面粉,再往里倒入一些水,让水滋润到面里,然后揉成一个大面团。母亲和的面总是那么光滑,冬天的面和得软一些,夏天就把面和得硬一些。母亲说:“要想擀好面条,就得先和好面。和面是有讲究的,有三光。就是面光、盆光、手光。不能像粘知了一样,弄得哪儿都是面。”

母亲说的话,是她的经验之谈,我牢牢地记在心上。只见她和好面放到锅台上,让它慢慢地饧着。然后再把豆角洗干净,用手掐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紧跟着切好葱花和姜,再切两个番茄,放入大锅里翻炒,等炒熟了,把它们盛到大碗里,等着下面条时再用。

这个时候,锅台上的面也饧得差不多了。母亲的擀面杖也该上场了。只见她先在案板上撒上一些面粉,防止面团粘在案板上。接着把面擀成一个圆片,再把圆片缠绕在擀面杖上,两手握住两头,在案板上来回地滚动。擀一会儿,怕面会粘连,母亲把圆片拆开,上面撒上一层面粉,再次把圆片缠绕到擀面杖上,来回地擀,如此反复,大约五六次,面被彻底擀薄了,母亲再把它从擀面杖下一点一点地拆开,来回折叠好,宽度正好是一刀下去能切开的样子。母亲擀面条时,我常常在一旁观看,虽然没有动手干过,但对擀面条的流程却是一清二楚。那时候,我非常佩服母亲能把面条切的细细的,每一根都像是算计好的,不宽不窄,恰到好处。切完,母亲把它们一行行排列好,撒上一层面粉,就等下锅啦。

锅里的水烧开了,面条下锅了,母亲用筷子小心地搅动着,面条就一根根地分散开来。等面条在锅里翻滚的时候,再用筷子搅动,把炒好的菜倒入锅里,很后,放入洗好的荆芥,再滴入几滴小磨香油,一锅白红绿相间、味道鲜美的汤面条就做好了。母亲把它盛到碗里,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面条,让人胃口大开。母亲的手擀面筋道,香喷喷的,清新爽口,吃一口,让人回味无穷。

有空闲时,母亲也会给我们改善生活,做饺子给我们吃。她的那把小擀面杖就派上了用场。母亲先和面,再把肉剁成末,加入葱、姜、五香粉、香油,再和剁好的白菜搅拌在一起,馅就弄好了。接着就用小擀面杖擀面皮了,小小的擀面杖在母亲手里就像听话的孩子,不停地转动,灵活得很。母亲用小擀面杖擀出的面皮,圆圆的,薄薄的,大小匀称,看起来就像是小巧的圆圈,放在掌心里正好能握住。用它再裹上肉馅,就像玲珑的小月牙儿。下到锅里更是晶莹透亮,香味诱人。

去姥姥家走亲戚,我妗子经常对我说,我的母亲从小就特别能吃苦,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开始学做饭。她那时个子矮,够不着案板,擀面条时她就在脚下面垫一个小板凳。母亲她小小的年龄,就能做一大家子人的饭。但她从不喊,从不叫累。我不敢想象,一个年纪尚小的女孩,正是撒娇的年龄,却担起了家庭的重担,真不知道母亲那时是怎么承受过来的。

母亲的擀面杖伴随母亲度过了她的一生,从少女时代一直到老年。母亲说,只要她还能动,她喜欢给我父亲做手擀面,因为我父亲一辈子也没有吃够母亲做的手擀面。直到她摔伤,母亲就再也没能给我们擀面条吃了。2018年的夏天,我利用放暑假的机会陪伴母亲在老院子里住了一段时间,并在院子里种了一些荆芥,给母亲做荆芥蕃茄面条吃。每天中午,我时常用母亲的擀面杖给她做面条吃,母亲就坐那儿看我擀面条,像极了我小时候看她擀面条。不管我做的面条好吃不好吃,母亲总是吃得津津有味的,好像很满足的样子。但母亲终是没有熬过那年冬天,她追随我的父亲去了另一个世界,从此,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只留存在了我的记忆里。

今天是母亲节,我拿起擀面杖为家人做手擀面,触景生情,又想起了母亲做的手擀面,味道独特,清香绵长。端起我亲手做的手擀面,情不自禁地就想到了那些吃手擀面的难忘的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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