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浅温暖
生命中总有些擦肩而过的人或事,在我们焦灼不安时给与帮助。浅浅的表情,诚恳的举动,并非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或危难之际,如此平凡却深解人意。有时,甚至只需倾听就足矣。
大学里的一位挚友告诉我一件小事。那天学校举行征文颁奖后,朋友祝贺好友之余用自己的新相机为她拍照。傍晚时,朋友发现摄像头的保护盖丢失了。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这台暂新的专业相机是朋友的爱物,任何部分的缺失都会令他心疼不已。朋友焦急的找遍了去过的地方,都没有踪影。朋友突然想到镜头盖可能会被当成垃圾扔掉,而当朋友再看见垃圾篮时已是空空如也。正当朋友沮丧的准备离开时,却碰到了一位清洁工阿姨,于是上前说明情况。阿姨二话没说,走向楼梯背口处,把两大桶垃圾全部倒出,一点点刨开杂七杂八的垃圾,细细寻找朋友口中的黑色盖子。
眼前的这位清洁工,埋首在垃圾里,帮一个陌生的学生寻找不值钱的镜头盖。不由分说,朋友捋起袖子,上前帮忙,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挡回,示意她自己一个人找就好。朋友顿时感慨万千,心酸眼热。
等到小山堆似的垃圾被“夷为平地”后,镜头盖总算找到了。朋友连声道谢,想着总该帮忙收拾一下垃圾吧。刚拿起笤箒又被阿姨拿回,说“快去把东西洗干净,我来收拾就行了。”
稍微留心,那些过往﹑那些人﹑那些事投在你心里,激荡起一波一波的热浪。心里暖,记忆暖,浅浅的温暖走过的岁月。
二.只需倾听
暑假在电视台实习,一大早路过政府门前,见到一个十五岁左右的男孩拿着一块纸牌,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旁边一位妇女毫不避讳,当众歇斯底里的大哭。街上行人甚少, 上班时间还未到,关注他们的人并不多,出于好奇我上前想看看究竟。
刚走到男孩面前,男孩突然掩面而泣,抽噎使手中的牌子不停的抖动。这个看起来和我年纪相仿的男孩,深深的埋下头,似有万语又不得而出。我停下来看男孩怀里的粗糙的纸牌,字写的很坚定,顶端是粗大的“冤”。妇女见我驻足,一把扯住男孩,手抖的厉害,面目狰狞而可怕。妇女开始了语无伦次的哭诉: 她是孩子的母亲,丈夫没什么手艺,买了辆人力三轮车,每天在街上拉人送货挣点钱。家里穷,本来就赚不了几个钱,政府还一直严禁三轮车载运,收入微薄更可想而之。本想着日子穷就穷吧,丈夫也没闲着。可就在一周前丈夫在运货转弯时被疾驰的政府公车给撞了,一条腿断了。家里的老母亲闻讯后心脏病发作猝死。死的死,病的病,一下子昏天暗地了。她跑到政府去索要医疗费,可政府搬出自己的理由,先前政府已经下达了严禁三轮车载运的通知。而且这次事故是三轮车先违反了管理治安条例,出了交通事故肯定得自己承担。不向三轮车车主索要罚款已经够仁慈的了,索要赔款,更是无稽之谈。
于是,所有的事都压在了妇女身上。她想着,无论如何,得先有钱,才能把老人下葬,给夫看病,他们一家人可指望着这条腿把整个家撑起来呀!
妇女逐渐由声嘶力竭变得低沉下来,她稍稍安静了些。很后,她就像一个无辜的孩子被责骂了一般,只有满腹的委屈。
“我也知道,这个社会有时候就是不讲道理。我拗不过人家,可我不信没个说理的地儿。我跑了几十遍,钱要了几十遍,可就是理压不住权。要怪就怪咱们自己没有生存能力。如果不是日子穷,怎么会跑街卖力气。我实在没有办法,跑到街上跟别人说,可大家一听是跟政府闹官司,谁敢帮忙啊!我心里苦呀,难受啊!”
妇女一直哭泣边低诉着。我没有打断,只是默默地一直听她讲。我不想怀疑事情的真假,而她,只是一直哭诉。
末了,我从身上掏出二十元钱,留下五元作为中午饭钱,将其他钱递给妇女。妇女哽咽着挤出一句话:谢谢你听我说,姑娘,你救不了我们。
她没有接那些钱,只是谢谢我的倾听。而我只是她倾听的对象,绝不是给她一丁点物质补偿的人,她竟如此感激。原来这么多天,她压抑了如此多,此刻的愿望只是希望有人能听一听她悲凉的故事以及心里的痛楚。诉说完了,她也该走了。
妇女和男孩的背影远了,我朝着反方向走去。至今,我终于明白,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倾听究竟有多重要,而一个倾听者,只需默默的注视对方,听他诉说。悲痛到无力时,被生活打磨的需求降到无欲无求,只希望有人能听听这悲凉的故事。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倾诉者,一个善于倾听的人。而我们,作为旁观者,倾听就会带来莫大的慰藉。原来,世间的很多人只要一份听的责任。善于倾听他人吧,对他人来说,这是一种很大的关怀。只需诉说,只需倾听。
2009年5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