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往事
中月倚挂似近人,秋风迎面望路尘。
――题记
月圆之时,是人们思念故乡,思念亲人的时候。而很具有代表的节日,便是中秋节了。
岁月的叠加,时间的流淌,我们从稚嫩的孩童,逐渐成长;长大后的我们离开家,离开故乡,踏上一条与故土、与父母渐行渐远的路。如今,又是一年中秋佳节到来,细数自己有多少个中秋没有回去故乡,没有与父母团聚的日子呢?
秋意渐浓,秋风像及了害羞的姑娘,只在夜间直吹着。打了卡,下了班,上了日班末班车,只有依稀几人。那依稀明亮的车厢,站着的身影被倒映在车身上,透过车外的路灯,一晃一晃的。抬头透过车窗,那夜空中的明月还缺了一层,等到成了圆月,中秋也就到了。顿时,在脑海里呈现出儿时过中秋的模样……
中秋这天早上,母亲要准备一些水果,有番石榴、苹果、梨子、葡萄、龙眼、香蕉等,而很不能没有的便是柚子。柚子圆圆的,象征着家的团团圆圆,寓意着家的美好!
临近中午,母亲便要准备做糕点,就像是千层糕,不过要把糕点做成圆柱形的。糕粉是可以直接吃的,伴着白糖,干伴着糕粉,不能加水;再拿出印具,把印具放满糕粉,塞满挤压,便会成型。印具不同,每个糕点都会有不同的图案,很是漂亮!母亲把印好的糕点放在太阳底下晒,这样晒出来的糕点实,会更好吃。记得中秋那天学校没放假,中午放学回家,看着母亲做着糕点,又饿着肚子,便拿起母亲做好的糕点吃。母亲总是说:“要吃拿那些不好看的,好看的要给月娘(月娘是方言叫法)的。”我明白母亲的,逢年过节,母亲做粿,蒸红糖馒头,贪吃的我们总是先把不好看的给先吃了。
吃进嘴里的糕点,甜甜的,但甜而不腻;糕粉沙沙的,但吃着嘴里不干。越是好吃的食物,越是不能放久,母亲也不敢多印糕点,生怕放久了,不好吃。除了母亲做糕点,父亲会做花生酥、糯米酥;那时家里还是烧煤的,中秋这天,父亲便会买上两斤焦糖,花生是自家种的,被父亲炒熟去了皮,备好在一旁。中午吃过饭后,父亲先把煤炭换上两三块新碳,放上家用的小灶鼎(方言,类似平底锅),待锅温度越来越高,把焦糖放进锅里,然后不停地搅拌,不能让锅糊了!
父亲算好了时间,母亲早已在桌面上撒下面粉,放上花生。父亲把搅拌了有半个小时的焦糖倒在桌面上,又迅速拿起很粗大的擀仗,在焦糖上面来回挤压,把花生都融入到焦糖里。不一会儿,一大块花生酥就出现在桌面上,父亲便开始用刀切方方正正的一小块,既美观,又好看。下午要去上学了,拿起桌面上那被切掉边边角角的花生酥吃了起来,是那么甜,那么脆,又那么香。
出门时,我对着父亲喊道:“爸,等我放学后再封口哦!”父亲看着我点了点头。父亲除了给自家做花生酥,街坊邻居们也让父亲做,父亲总是来者不拒,能帮就帮。
放了学,回到家,父亲正在装糕点和花生酥。我赶紧放下书包,便过来帮忙了,把糕点四块四块整齐地放进透明的尼龙袋里,尼龙袋是长方形的,正面还有一个龙凤环绕的图案,寓意着美好,又美观好看。放好后,再拿起一根筷子,卷着边,往水油灯火旁一靠,一个来回便封好了口。那相互粘合的尼龙口,像及了家人融合在一起的样子,那样紧密……
夜晚悄悄来临,晚饭早已吃完,母亲先把擦洗好的桌子放在阁楼外,我和姐姐便提水果,拿着下午包装好的糕点和花生酥。除了这些,母亲还会买上番薯饼这些素食的吃食,听老一辈人说,祭拜月娘必须是素食,不能是荤食。母亲都准备得差不多之后,便让我和姐姐把书包提过来,放在桌子边的椅子上;点上香后,嘴里念着:“月娘保佑,孩子读书聪明,有成就……”随后,母亲把香插在用米装好的香炉里,又让我俩拜拜月娘,保佑我们健康长大。
故乡的中秋不叫赏月,而是拜月,在民间的宗教信仰里,月亮是阴,也称太阴娘娘,而太阴娘娘便是我们所知道的神话故事里的嫦娥仙子。坐在楼阁的台阶上,看着夜空中那轮明月,月亮里真的有嫦娥吗?真的有吴刚在伐桂吗?如今想想,那只是儿时懵懂的疑问而已。
酒过三巡,而香也要点过三次,烧了纸钱,拜月也就结束了;而没有结束的,便是夜间与家人在一起吃水果,吃糕点的时候。母亲会把柚子开了,洗了葡萄,拆开糕点,一家人坐在茶几面前,父亲母亲聊着大人们的话,我和姐姐说着孩子们的话。或许,那时的不懂,可却成为如今很想要的画面,一家人在一起,又何须多言呢!不一会儿,邻居家的伙伴来了,我和姐姐便出去,和他们说我们今晚吃了什么水果,吃了什么糕点,似乎是孩子与孩子之间的炫耀。
夜越发深了,明月也越发明亮了,那洁白的月光洒满楼阁屋顶,就连那窜到屋顶的榕树枝,随着秋风,还能清晰地看见月光透过枝叶的倒影。
车厢里的到站语音响起,下了车,一阵秋风吹过,秋天到了,中秋也就到了。不知不觉地抬头看向夜空中的那轮明月,或许月还是那轮明月,可曾经的中秋,却早已成为过去的了。此时的内心似乎在询问,故乡还好吗?母亲还好吗?今年的中秋怕又不能回去了。
城市只有匆忙地脚步,为了生活,为了将来,不得不将思念寄存起来。可越是思念的,越是想要去追寻那份过往的美好,如母亲做甜而不腻的糕点,父亲做香而酥脆的花生酥,家的那份温馨……再次想起时,是嘴角扬起的幸福,可眼眸却早已泛着泪光了!
(原创首发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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