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访麻布山

三月岳阳，春雨霏霏，我有幸跟着一帮文坛大佬们登游麻布大山。麻布山位于岳阳郭镇乡麻布村，距离市中心仅十几公里。山中植物资源丰富，生态环境良好，奇山、秀水、繁花、幻云、怪石成为这里的独特景观。如果不是参加楼区作协组织的“纪念新诗百年麻布山森林公园采风”活动，我真不知道岳阳麻布山已获批升级为省级森林公园，确乎有点孤陋寡闻了。记得还是谈恋爱的时候来过麻布山，那时的岳阳还只是个小小的县级市，我与他正是青春飞扬的年纪，骑个单车穿过乡村小道过来爬山。麻布山横亘在一脉天地间，桃红李白，满山的映山红，燕舞莺飞，煞是好看。那时的我，幼稚的年纪青春沉醉，并不知人生前路会有多少的际遇与艰险。如今二十多年一晃而过，韶华已逝，物是人非。今又登山，仿若隔世，感慨万千。麻布山还是麻布山，却因了其美丽传说及独有的历史沉淀，被政府充分挖掘，有序开发，已成为都市边缘一方难得的旅游休闲度假天地。来到烟雨空濛，菜花满地的大山脚下，只见一条新建的汽车公路从山脚一直延伸到看不分明的山顶深远处，远处山峰天地连接在一片灰朦朦的雾霭之中，透出大山的几分神秘。我低着头开始了登山，穿行于山间天地，前方茫茫的深邃与旷远不知为什么让我想起了那句：“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此刻的我全然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去往何处，却依然会有深切的孤独从骨子里冒出来，全面深刻地打动自己。行至半山，峰回路转，山势越来越陡峭了。我的步履渐渐慢了下来，呼吸有些乱。眼前满山满坡的的野櫭花在丛林间带雨怒放，石岩峭壁上，流水潺潺。山间万木吐翠，生机盎然。我停下脚步，调整呼吸，突然感觉身处大山的自己是那么的渺小。的确，相较于无比广阔的大自然，人如尘埃。生来，不过一尺血肉，数声啼哭;归去，不过几尺缟素，数把骨灰。我们永远都无法与这宇宙天地同生共灭，只是一个匆匆而行的过客。羁旅世间，每个人都是孤独的行者，却又不得不万般无奈地体验形形色色的人间味，有人为此奋进，有人为此颓废，有人为此算计，有人为此奉献。人生短暂的百年路途中，人们总会情不自禁陷入世俗名利的追逐，“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追逐让我们逐渐失去人性中很本真的善良、初心、纯真和简单，变得虚荣、势利、庸俗和复杂。也许只有时常让身心回归自然，思考人性，才能更好地书写人生未来的每一个章节。我慢慢将呼吸调整到很佳状态，继续前行。吃力地爬过很陡峭的一段山路，眼前豁然开朗。远处山脚下隐隐约约的村庄淹没在一片黄灿灿的油菜花海之中，两耳充盈山谷间鸟儿们好听的鸣叫声，一阵愉悦塞满心间，浮想联翩。爬山的过程跟人生太相似了，生命途中我们注定要经历很多，一段路上的春风得意;一段路上的坎坷颓废;一段路上的咬牙坚持;一段路上的难以取舍;一段路上的成功自信;一段路上的柔肠百结。而不管路走得多辉煌或者多无奈，每一段经历注定珍贵，它除了令我们变得成熟与智慧，更让我们真正懂得生命的丰盈来自内心的慈悲。人生何须刻意?不过是认认真真做事，简简单单做人。到达山顶，雨雾竟越来越浓了。想起清巴陵人杜航的《登麻布山》诗：传闻麻布客，于此遇神仙。王质柯应烂，初平石尚眠。朝迎沧海日，暮宿洞庭烟，一自刘浪去，桃开又几年。美丽的麻布山除了自然景观,几百年来一直在述说着一个“得”与“舍”的故事，它时刻颂扬着悟道、感恩与奉献,我想这才是麻布山真正弘扬的底蕴与精神。此刻,诗人们快活的身影如神仙般在白雾缭绕里飘来飘去，山顶栈道蜿蜒入云，如同通往云霄的天梯。人们在这方神话般的天地里乐不思蜀，高谈阔论，欢笑声响彻了整个山谷。大山沾染了文人的气息，变得更加生动灵性起来。下得山来，我们在山脚一片纯净金黄的油菜花海里徜徉。灈足花田，人们三三两两，访花问春。真真是：花粉沾春衣，双脚着新泥。不识亲如故，同是惜春人。回望春雨中的麻布大山，雄伟迤逦，色青如黛，又给人一种“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超然。凝眸远望，回味登山，神思飘渺：或许领略山之风景只在一上一下之间，而收获人生却必定是在无数次的进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