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春已盎然
春,是一本书,题目早就拟好了,落款处,也题了名。
就等哪朵花,捎来花信,就等哪滴雨,送来风情。可是,刚翻到有桃花书签的那一页,是谁?把春天分了家,中间隔了一条巷弄,其实,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就能从这头,走到那头。
临窗摆案,云,从屋檐姍然而过。它说,繁花落尽还是花,春的那头仍是春。
读一页草色近看却无青的失落,在巷口,已传来了杏花的叫卖声。
娇嗔一句春风不恋篱笆墙的怨,喝完这盏茶,又添一把落花似雨人独立的忧。一声叹息,唉,怎么尽是春愁?风听了,扭动着腰肢,不以为然。原来,油菜吐蕊的黄,是很美的形容。小麦拔节的声儿很动听。还有春雨,是情人眼里的那滴泪,哒哒的马蹄,是谁的阮郎归。“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转”,那绿,摇漾着春如线的娉婷,那黄,灼烧着春如火的风情。
走完这头,那头,又布好了浩荡如烟的花阵,那白,那粉,那红,不用多少笔墨,都是静如初好的相逢。叹息处的愁和忧,又怎地,那个都是般般的好了。
我悄悄地告诉你,书的题记叫春分,落款题名,是春。每一个字眼,都会仔细地记载下。
胭脂送翠的每一朵花,如何从你的心头拂过,低眉惊魂的凝香,如何飞扬跋扈的扑了你的面,粘了你的衣。
它的醉意,一半在笔端,读你的白,读你的粉,读你的红,一半在心,读你的风情。
是我在春天写给你的情书,挂满水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轻轻读,春色便绿上你的心,醉了一回又一回。
它是春晓的*一滴清露,跟着风儿,迈着细碎的步子拾阶而上,轻盈又张扬,坐在小径上,坐在河岸边,坐在山坡上,去问候那些枯萎太久的花草,刚吐出一声寒暄,脉脉温情,便柔上了大地眉眼。
鱼儿划乱溪水,草木蠢蠢抽俏,数着九九,盼着南雁归巢。桃李含苞樱含笑,三只莺,两只雀,在屋檐挣着唱早早。
东风很解意,抚上琴弦,弹破一片春光。
贪婪的土地,昏昏沉沉地酣睡了一整个隆冬,似乎是在大雪封门的炉火旁,偷喝了哪家姑娘的几坛女儿红。
一声惊雷,天地万物被逐一唤醒,枝条吐芽草吐青,醺然萌动,东风抬起酥软的手指,挑帘上弦,天籁一首响彻长空的“万物生”。关于那绵长的一夜冬事,惊醒的小虫和出蛰的老蛙,揉着惺忪的睡眼,梦游一般,小声嘀咕着。
娇俏的桃苞略施粉黛,还有隔墙的杏,脉脉晕开酒色般的羞。
每一个枝头都挂着诗情画意,每一阵风中都抱着花期。
徐徐地拂过长堤,拂过小桥西,给春柳裁好清雾斜坠的绿罗裙。
姑娘的窗前,谁的玉笛,没完没了地飘着,云中,谁借东风,把纸鸢放飞在三月天,河堤上,谁家的小孩儿,提着空瓶捉长风。
醒酒的春泥仍有醉意,在清风里楚楚一笑,从此,草长莺飞的故事,一寸,一寸与风语,喋喋不休。
借来桃花的香为笺,借来一湄柳烟作笔,写上地址,把春衫尽湿的雨,落在清明,落在杏花口。清明一落在笺上,就觉得有一股子湿气,一横一竖间,还觉得它隐藏了一些无端端的小惆怅,但这些小愁绪都无妨,因为它总绕不过粉白浅淡的花香,也许是来自杜郎那首含露带雨的诗句。
古人也就是古人,太多性情,已然断魂,还愁的那么美,很是梳着小立辫贪玩的放牛郎,也沾上了杏的香,伸手一指,便探到了酒家的酒旗,飘扬在杏花村边,漾着故乡的犹豫。
那个村子似乎离我并不遥远,翻过一片杏花林就到了。我便寻着古人的步履,深一脚,浅一脚蹒跚上路。
梨风吹起衣角,纷纷细雨为谁舞,一路的酒香,模糊也清晰。路过沾着白杏花粉的衣袖,可是杏花村卖酒的姑娘,花雨打湿了她头上的蓝布碎花巾,打湿了发梢,花粉染了睫毛,谱上一首清浅的小曲,乱了的胭脂,勾勒出眸间的愁丝,悲切,竟也醉了几分。
一叶东风,吹乱了花溪。这蝶恋花的半坡中,你怎舍得我一人独醉?
我微漾着醉意,探入杏花深处,有小舟,藏在花溪,长衫阿郎,在船头,为我吹起笛声悠扬。
除却愁绪,一片春情,也满满地柔上心头。
滴答,滴答,滴答……倚在风前,听着一声儿,一声儿滴答远,树叶儿在摇曳,鸟儿仍双栖,唯有春,要轻轻地诉别离。
远处的钟声,穿过暮春归家的日落西。
躺在树下的空瓶,谷雨无味,竟也醉了几回。
又回味,春天是很美情书,纤细的红格子,优雅落步,此外的布局,长句短句,写尽情意。
我反复地读了又读,从春落枝头,婷婷而立的那一刻,到花雨滴答,纷落成谷,成溪。
那一日,提笔一点,在信纸的右上角,拽出三两枝,让它们顺着同一个方向飘斜,又在枝条上晕开张着嘴的新绿,
是风,捎来的柳信。
于是,黄色,绿色,便是*一春,摇漾在柳脚下,拆开春天里那场盛大的花事。
小风儿追过来,拍打着春泥,那时候,一切都是刚刚睡醒的样子,粉一片,白一片,微步蹒跚,似喝了酒,一会儿树梢,一会儿篱笆墙头。
草木涌动,又安静。我参与进去,并在每一个瞬间里狂野而行,淘气的蝴蝶,寻影间,也暗暗地偷听了你侬我侬。我提着鞋子,在迤逦的小径来回踱步,蹑手蹑脚路过树旁眯着眼睛偷懒的花农,路过他的梦,脚步像风一样轻。
谷物田中秧,雨润万物长。时时农家事,节节稻花香。小径未醒,晚钟拔节,却惊了谷雨,捣碎稻花香满盈。
犹记古巷,探得杏花的消息是昨日,转眼便是谷雨催敲,浅夏意朦胧。
粉的桃,白的杏,黄色的小野菊,红色的海棠……一夜春雨,把它们的颜色做了旧,一笔一划,涂鸦着这场花事,终于沉淀成一幅安静的水墨画。
我以风的姿势拥抱每一个瞬间,拆开春色阑珊时的稳重,回望稍纵即逝的来路,弯腰拾起路上的空瓶,用它装满春天里的每一个故事,还有蝴蝶偷来的情话,添枝加叶,刻意地渲染出,每一个落花都是沧海桑田的擦肩而过。
在夏天悄悄探出的短暂里,数着素白的槐花荡在秋千上,紫色的梧桐,吹着喇叭飞过矮墙。
青藤抚上栅栏,不知不觉,已经葳蕤成夏的模样。
我坐在门前小佐几杯,不贪醉意只为送别,春要遥遥,也要笑,笑开离别时,皱起的花容,笑成暮春归家时的一朵夕阳红。时光真的好不经过,说话间,春已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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